袁智華

車行駛在回老家的路上，遠山如黛，近水含煙，眼前依舊是“雨里雞鳴一兩家，竹溪村路板橋斜”的鄉村風景，隨處可見“獨出前門忘野田，月明蕎麥花如雪”的如畫風光。

回老家的這條路，是一條艱辛的路，一條希望的路。

聽爺爺說：這條路是他們那一代人從羊腸小道開拓出來的土路，他18歲那年，沿途的每個鄉鎮，以義務工的形式，用炸藥、鋼釬、扁擔、肩挑背扛，一米一米的將小路變成公路，3至4米寬，耗時兩年才開挖完成，主要是方便拖拉機運送物資的。從縣城出發到老家，70多公里，每年都會定期維護，整理道路塌方，清除野草，整修石頭砌出來的路基。

爺爺今年80歲了，他們付出青春和血汗的這條路，可能他們那輩人中的很多人后來再也沒有走過，因為路途太過崎嶇和坑洼不平，去一趟縣城要3個多小時，他們實在沒有勇氣和毅力，暈車還堅持走那一遭。他們抱著“前人種樹，后人乘涼”的樸素信念，希望后輩有機會走出大山。

這是一條帶來機遇的路，一條充滿悲歡離合的路。

老家的路，通了。路的兩邊慢慢多起了土坯房，在人多田少的老家，父親這一輩人的18歲還是奔波在溫飽線上。但是因為這條土路，他們有機會走著這條路，去上學，去外地打工了。

雨天，突如其來的山洪，路上齊小腿深的淤泥；家里繁重的家務和義務勞動，還是會讓村里大多數孩子對求學這條路退避三舍。于是，很多十七八歲的青澀少年，成為了這個山村里第一批走出去的人。

這條崎嶇不平的公路慢慢開始有貨車了，不斷有新奇的小商品，新奇的見聞從山的那邊傳遞進來，就連村里也有了小賣部，買日用品不用去幾里外的供銷社了。那些離家外出的，回來總會在這里炫耀一番自己看到外面的精彩世界，走的時候又會帶走一批年輕人。

因為交通不便，信息閉塞，走出去的多數都在煤礦。90年代初老家沒有電話，三十多里外的鎮上，有郵政的電報機，模糊的記憶中，只有重大的事情，才會發電報。當一個從鎮上捎來的口信，讓誰去接電報時，周圍都是羨慕的眼神。但是等來的，往往是噩耗。那時候，村里幾乎每年都會有人在煤礦遇難，這種喪子的悲痛和絕望，常常彌漫在整個村里。

這條路，讓落后的老家開始慢慢煥發出活力，也見證了父親這一輩人的悲歡離合。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意識到：“要想富，先修路”，“再窮不能窮教育”。

這條70多公里的盤山公路，逐步開始道路硬化了，這條路，開始成為了致富路，求學路。

村民們看到交通改善帶來的便利，修路的熱情更高了，公路開始延伸到每個村，這時候，村里的煤油燈也變成了電燈，黑白電視也開始普及了，安靜了幾十年的村落慢慢的熱鬧起來了。

小賣部里的商品慢慢多了——日用百貨，衣服，鞋子等，有拿雞蛋，山貨來換的，也有拿現金買的。就連這幾十里公路的兩邊，小賣部都多起來了。

村里最熱鬧的還是學校。窮人孩子早當家，以前在家里放羊的，喂豬的，砍柴的，村口打架的孩子，全都回到了課堂上，郎朗的讀書聲，不絕于耳。從家長到孩子，開始重視教育，知道讀書的重要性了。很多孩子從這里走出大山，用知識改變命運。

這條路，慢慢好了。求學路變的平坦了，致富路，越來越通暢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從這里出發，有了更多的選擇和機會。

在城鄉統籌發展的戰略布局下，老家到縣城的路重建了，只有40多公里。路兩邊的土坯房漸漸被樓房取代，村里看上了有線電視，接上了網絡，手機的4G信號也穩定了。在“精準扶貧”的政策下，越來越多的人富裕起來了，家門口就可以實現就業，私家車也普及了。只是，村里的小賣部變冷清了，更多的人，去鎮上、縣城的超市購物了。

路，鋪到了家門口，路，通到了老百姓的心坎上，拉近了城鄉的距離，拉近了建成全面小康社會的距離，拉近了黨和人民的距離。

“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有了強的國，才有富的家。”成為了越來越多的基層群眾的共識。故鄉這條路的變化，讓越來越多的人，感受到了國家富強，民族振興帶來的幸福生活。

千千萬萬條通村公路，早已匯聚成中國人民走向富裕的小康之路，這條路，承載著千萬個村鎮的夢想，承載著億萬個家庭的夢想，更承載著14億人的中國夢。

（作者單位：竹山縣樓臺鄉中心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