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河兒女多奇志

——讀劉啟鈞的長篇小說《堵河兒女》

黨世根

　　三月初,繁花生枝的時節，我靜下心來，捧讀劉啟鈞先生十年磨一劍，精心創作的沉甸甸、長達三十萬字的長篇小說《堵河兒女》。

　　作品始終貫穿著樂觀堅強、昂揚向上的情緒，具有濃重的生活氣息，給人以強烈的現實感，令人感喟不已。在這種難以抑制的心潮澎湃的心情下，我讀完了這部小說的最后一頁。這部作品真實地挖掘和再現了堵河兒女們在改革大潮中的創業史，他們的生活軌跡，他們的情和愛，就是我們身邊的人。這樣的作品，正是我們目前所迫切需要的那種作品。我們的讀者，特別是在鄉村中苦苦探索脫貧之路的人們，將會從這部作品里獲得啟迪和營養，獲得與時俱進的力量，獲得我們脫貧攻堅決戰決勝的信念。

　　這是一部烙有鮮明時代印記的作品，它取材于波瀾壯闊的改革大時代，通過明暗兩條線展開，一條明線以主人公常亮亮的愛情故事展開，通過細致刻畫，塑造了常亮亮、彩云、胖嫂、春華、姚紅等性格各異、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一條暗線則以鄂西北山區貧困縣勵精圖治謀發展，開發建設潘口水電站為背景展開，通過小說中人物參與水電站建設、服務移民安置，依托自然資源優勢辦企業，抒發了堵河兒女熱愛家鄉、建設家鄉、奉獻家鄉的美好情懷，折射出社會變革的動人燦爛的華章。

　　作品所描繪的典型環境是竹山南部山區官渡鎮里的桃花源，桃花源的瑰麗景色和自然風光，在作品中不時可見，形成了這部作品的底色，創業者們火熱的生活和愛情，使作品增添了浪漫的神韻。作品通過作者用遒勁簡潔的筆觸所塑造的一系列人物的思想和行動，通過他們豐富復雜的社會環境的密切聯系，同時也為我們展現了一個個廣闊而生動的社會生活場景。作品所出現的人物，都不是那種我們在一些典型人物故事當中常常會遇到的“完美無瑕”、唯獨缺乏血肉的“完人”。他們都有各自的性格和感情，都有各自的心靈發展歷程，甚至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他們都有自己的愛和憎、喜和怒，有自己的的豐富甚至是有些復雜的個性和心理活動。比如作品中光彩照人的彩云、姚紅，這是作者所著力塑造的兩個人物；他們一個是農民的女兒，一個是城里的姑娘。彩云的堅強、樸實、勤勞克己而又寬厚善良的性格，和姚紅聰慧、清高、精明能干的性格，適成鮮明對照；這兩個人物的性格和心理特征都是被描繪得真實、確切而又令人信服的。

　　作品中描繪了一系列個性鮮明的動人形象。其中篇幅著墨不多，心地善良而精于生意的胖嫂，是彩云在離鄉進城打工中遇到的貴人，也是彩云人生的重大轉折點。胖嫂待彩云如同親妹，彩云通過自己聰明才智和勤奮的雙手，不僅助推了胖嫂生意興隆、財源廣進，而且贏得了胖嫂的信懶和贊譽。彩云在短短一年中還清了安葬母親所欠下的數千元債務，還為后來的創業獲得了第一桶金。胖嫂精明強干，做事風風火火、敢想敢干。正當胖嫂餐館生意風生水起的時候，因積勞成疾，患上了抑郁癥。在彩云的精心照顧下，胖嫂的病情有所好轉。然而，胖嫂的丈夫迷上了賭博，對餐館生意不聞不問；其兒子戀上了網吧，無心好好學習，使胖嫂雪上加霜。就在彩云回鄉探親償還鄉親債務之際，心灰意冷的胖嫂跳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胖嫂用鮮活的生命喚醒了迷途中的丈夫和兒子，其之慘烈實在令人痛惜。

　　作品在寫法上樸實自然，貼著生活寫，貼著生命的本真感受寫，而不是單純去追求技巧，陳列很多新奇的手法，眩惑人的耳目，而是釆用生活本色的寫法，使得許多情節鮮活生動。初看時感到只是一個粗線條的輪廓，但作者用最質樸的語言，去呈現普通人的生活，表達樸素的生命情感。敘述語言活潑，時代感強，人物對話有年輕人的俏麗。里面貫穿著很多動人的細節、鄉間俚語、詩詞、歌賦，從而增加了作品的詩意，標題名、人物名也很有韻味。短段落的文本結構，也使閱讀更為輕松。這一現實本色的表現手法也是難能可貴的。本色寫作，也讓我們看到了當下文學現場的“技術之惑”，在寫作中一味地沉迷于各種現代技術運用可能被技術蒙蔽到生活生命的本色，而少用技術卻有深厚生活能力和樸素生命經驗的寫作可能會抵達一種清明與本真。本色寫作充滿了濃郁蒸騰的煙火氣息，所熔鑄的是對于故鄉和鄉親們最深切的眷念，以及與父老鄉親血脈交融，同呼吸共命的情感。作者以敏銳的觀察能力，透過生活的表象，抓住生活中最本質最深刻的東西，通過文字呈現出來，使作品盛開出絢爛之花。

　　如果說生活象寶石一樣，擺在那里，你一抓就抓住了，就可以寫出一部好作品，那當作家也太容易了。其實，這個寶石花是藏在礦藏里面，深深地埋在大地的底層，但它又時時閃耀在你的眼前。在這部作品中，有許多寶石花，而主人公彩云就是最亮的一顆。作者在塑造彩云上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彩云父親早逝，她為多病的母親相依為命，為了照護母親而輟學。她不甘貧窮，自立自強，母親病故后，她走出大山到城里務工，后回鄉辦起豆豉加工廠，帶領姐妹們艱苦創業，帶動移民洗腳上岸進廠當工人；她有一顆慈悲的情懷，致富不忘眾鄉鄰，將大山里的山珍源源不斷地送往城里的餐館，實施訂單農業，組建合作社，引導村民種植適銷對路的產品，既解決了村民收入，又為工廠和酒店提供了原材料。她有海納百川的胸懷，新工廠和老年公寓同時建成，將孤寡老人安置工廠里吃住，將曾經幫助她渡過生活難關和誤解她的常亮亮父母搬進新房……作者用他簡潔然而細致入微的筆墨，準確、形象地體現了中國農村勞動人民身上所有的那種最瑰麗和寶貴的思想品質。這種品質給人們帶來的是健康的營養，帶來堅強的意志和力量。

　　作品中還展現了生活的強者伍奶奶、尊師重教的老書記樊文忠、勇于攻堅克難的移民工作隊員……這些著墨不多的人物充分印證了堵河兒女高尚的懿德情操。特別是命運坎坷的伍奶奶是那個時代特殊女姓的典型代表，她悲慘的人生經歷及堅韌的生活之路令人肅然起敬，在她人生的后半場，終于迎來了美好的新時代。還有一位特殊的人物李殊，他是一位可悲而又幸運的人，因他不是堵河兒女，但他遇到了堵河兒女，他的命運也隨之改變。李殊本來有一個幸福家庭，但他父親鬼迷心竅，因望子成龍心切而糊涂地采取不正確方式貪污稅款以便將來培養孩子。其父弄巧成拙不僅致使家破人亡，還使兒子李殊落下心理疾病，這也印證了貪腐害人害己禍兒孫之說，但很幸運的是李殊遇到了彩云并獲得了新生。

　　王蒙先生認為，文字還有一個非常重要來源，與感情有關，尤其是與愛情有關。愛情就是文學一個永恒的主題。在這部作品中，作者將彩云、姚紅、春華的愛情故事貫穿在這部作品的始終，寫得一波三折，處理得恰到好處。值得玩味的是，作者沒有按常規概念的套路來寫，而是灌注了生命的悲憫情懷和寬容胸懷，滲透了人性的視野。在小說中，彩云和常亮亮從小青梅竹馬，有很深的感情和愛情基礎。因家庭變故，彩云臨近高考被迫輟學，含辛茹苦照顧病母。然而，由于彩云和常亮亮雙方的誤解，加之常亮亮父母的世俗偏見，誤認為彩云的錢財來路不正，使有情人難成眷屬。誤解消除后，彩云和常亮亮卻成了一對好姐弟。彩云以恓性自己的愛情去成就他人令人動容淚目：彩云得知好友姚紅與常亮亮在談戀愛時，為了促成她們的結合，彩云忍痛割愛，毅然與初中同學邱冰在桃花源里悄悄結婚。當彩云得知姚紅和常亮亮的戀情亮起紅燈時，并以姐姐博大的胸懷感動了姚紅和常亮亮，消除了姚紅對常亮亮的誤解，使姚紅和常亮亮終成眷屬。

　　作者是移民的親歷者和見證者，作品在反映潘口水電站移民對鄉土無法割舍的內心情感，謳歌移民和移民干部這個平凡而英雄的群體。全篇沒有空洞的說教，而是釆擷移民工作中的幾朵浪花來反映，卻起到了畫龍點晴的作用。姚紅在走訪移民中，與孤寡老人譚奶奶結下了深厚的情意，她了解到譚奶奶的后顧之憂后，承諾給譚奶奶當孫女，負責譚奶奶的生老死葬，并找到了譚奶奶的遠房侄兒及村支書作證人，簽了《備忘錄》，譚奶奶把所有積蓄及移民補償款交給姚紅保管。譚奶奶不愿進城居住，姚紅就通過好友彩云將譚奶奶接到豆鼓廠暫住，使譚奶奶深切感觸到人間真情和溫暖，后來又將譚奶奶搬進了彩云的新廠公寓里居住，使譚奶奶有了幸福的晚年。移民對故土的眷念是人知常情，移民工作隊員在走訪中了解到移民建房和購房的困惑后，為移民爭取政策支持，免收稅費，辦理各項手續一路綠燈，贏得了移民的理解，主動搬遷。移民工作隊工作艱辛，且業余生活貧乏。作者在寫緩解移民干部的疲勞和精神壓力時，用切身的感受寫了身邊的一個故事：工作隊員們聚在一起自娛自樂，玩起姓氏諧音組成語游戲，以姓作成語的頭一字，一人說一成語，說不出來的就唱一支歌。這一健康有趣的游戲吸納了參與者，在娛樂中增長了知識。

　　籠天地于形內，挫萬物于筆端。把準時代脈膊，聆聽竹山改革發展的最強音，挖掘竹山素材的富礦，講好竹山故事，創作出能夠觸動靈魂，震撼人心的好作品，是時代對文學工作者的要求，是人們的熱切期盼。劉啟鈞的《堵河兒女》這部作品開了講好竹山故事的先河，我們理應投身于時代改革發展大潮中，從人民群眾火熱的生活中擷取素材，用切身的感受，充沛的激情，深刻反映我們這個時代的歷史巨變，描繪我們這個時代的精神圖騰；為時代畫像、為時代立傳、為時代明德。